予潇

落叶知秋－5

“这是老师能帮你争取的最大权益了，只是扣一些你们三项竞赛的分，不会影响之后的高考，你的毕业档案上，老师也会给你写的好看一点，不会对你之后的人生有什么影响的，老师跟你保证。”

走廊的拐角处，除了两个人之外再没有旁人，叶知秋拿着学校里通知书让止谦签字，边给他递笔边跟他说着。

“老师，给你。”止谦低着头签好自己的名字，下意识地想避开叶知秋的视线，自从上次去过叶知秋家里之后，止谦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对了。

可叶知秋没有想这么多，还只是以为他在因为无故被冤枉扣分的事情伤心，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，“止谦，老师知道你受委屈了，老师替他们对你道歉。”

那几位学生都是家中有权势的，学校领导自然不会因为止谦一个人就得罪那么多家长，可是大人之间的利益纠葛，却是让这孩子受了许多委屈。

止谦不经意地瞥了一眼，看着叶知秋心疼的目光，心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，思索片刻，还是不甘心地想要试一试。于是他深吸了口气，眼眶红了红，不一会儿的功夫竟是落下泪来，无声无息的掉眼泪，却比嚎啕大哭更招人心疼许多。

叶知秋也是头一次看见止谦哭，这孩子一向都是沉默的，从没有这样表露过自己的情绪，一时间，叶知秋几乎有些手足无措。他连忙掏出纸巾想给人擦眼泪，却在抬手的时候被止谦拉住了衣袖。

那人泪眼朦胧地抬头看他，哑声道，“叶老师，我爸妈不管我，除了你，没人这么管过我。”

说的可怜死了，叶知秋正是最心疼的时候，又听见他开口道，“我可以抱抱你吗，叶老师？”

如果是平时，这样的要求可能会有些奇怪，但是师生的身份让两人之间有一种天然的情谊与责任，何况还是他无故受了委屈的情况下，叶知秋当下什么也没想，只是轻轻地把人抱进了怀里，止谦的个子其实比他还高一些，可此刻缩在他怀里被抱着，倒是像个受伤的动物幼崽一样招人怜惜。

“没事没事，有老师在呢，你有什么事就跟老师说，老师管你。”

青春期的孩子了，叶知秋平日里一向只是拍止谦的肩膀，此刻却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，手感很好，毛茸茸的，怀里的人现在也软乎乎的，和他平日里沉默孤僻的模样一点也不一样。

“老师，叶老师……”

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怀里响起，叶知秋心疼地应着他，“在呢，老师在。”

止谦环着叶知秋的腰抱住他，头埋在他怀里，平日里淡淡的栀子花香此刻萦绕在鼻尖，从没这么让他心神激荡过。

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，要是能一直抱着这个人就好了……

片刻放肆，来去匆匆，眨眼间大课间就结束了，预备铃在头顶刺耳地响起，止谦也识趣地从叶知秋怀抱中退了出来。

“叶老师，谢谢你。”

叶知秋微微一愣，这孩子难得柔软的一面叫他心疼更甚，温声开口道，“好了，回去好好去上课，不要让这些事影响自己太多，记得自己才是最重要的，要是有什么不会的题目就来办公室问我，心情不好也可以来找老师。”

目送着人回了教室，叶知秋也回了自己的办公室，方才怀中的触感似乎犹在，叫他有些愣神。而思绪的回笼，是在看到手机上一条冷冰冰的消息。

下班了聊一聊，妈也来。——陈与归

叶知秋叹了口气，离婚的事怎么也说不出个章程，如今陈与归又把陈妈妈也牵扯进来，只怕事情会变得更加麻烦不可控。

好聚好散对他和陈与归来说，似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了。

傍晚放学，叶知秋迎着晚风推门走进一家粤菜馆，在服务生的带路下来到了临江的包厢里。陈妈妈似乎正在为陈与归没有接自己一起来的事情数落他，自己走进去才停了下来，微笑着看过来。

“知秋啊，快坐快坐，你现在不能老是站着的。”

陈妈妈对他的怀孕格外在意，原本还提起过暂时放下工作安心在家养胎，不过是他据理力争加上陈与归不置可否才放弃了，可是每次见面都明里暗里地要他好好照顾孩子这事，却让叶知秋心中并不舒畅。

这是他叶知秋的孩子，他又怎么会不心疼，怎么不好好待他。而对于陈妈妈，叶知秋的心情也有些复杂，其实他和陈与归结婚这些年，陈妈妈对他也说不上不好，亲近总有，但疏离更甚，总归在陈家人心中自己只是个外人。

而在陈妈妈眼中，他肚子里那样一个象征着陈家血脉延续的孩子，自然是比他叶知秋重要许多。

“妈。”

心中作想并不会摆上台面，叶知秋依旧是顺从地喊了妈，又在他们母子两对面的椅子上坐下，气氛一时变的有些凝固，服务生上菜的速度都快了许多，说了一句请慢用就匆匆逃了出去。

“聊聊离婚的事吧。”

叶知秋一句话，堵了所有陈妈妈原本的客套话，单刀直入，却也效果显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