予潇

隔世相逢-8

“清儿你看，这个祥云跟这个荷花，哪一个图样好看？”

深秋里，窗外的风依旧刮着，片片落叶被卷着打滚，却连半分凉意都侵染不到温暖的室内。云清被沈淮序抱着坐在他怀里，两个人捧着一本衣裳图样的书册静静翻着。

“淮哥哥，孩子才两个月，能穿上这些小衣裳还早呢。”

云清虽然也是每样看着都喜欢，但他却想着会不会太铺张了些，沈淮序当时为了和他成婚已经有些招人话柄，云清不愿他再落人口实。

“不早的清儿，咱们提前给孩子准备着，若是选不好，便让绣娘每样都做几件便是了。”

小孩子的皮肤娇嫩，衣裳面料自然也要好的，绣线花样，他一个都不想马虎。他们的念安，沈淮序只希望她从尚未出世时就是幸福的。

“大人，安胎药熬好了。”没一会儿，下人的声音在屋外响起。

“进来吧，给我就好。”

沈淮序接过药碗，稍稍等到不烫口了，趁着云清这会儿还不恶心，便赶忙喂他喝了下去。

安胎药实在是苦的倒胃，沈淮序也想不明白怎么能有中药和在一起之后苦成这个样子，可云清却仿佛早已习惯这样的苦药，连眼都不眨一下就能灌下去一大碗。

沈淮序不知道的是，上辈子云清自从失了第一个孩子之后，便几乎是终日汤药不离口，再苦的药他也只硬往下灌，没人任何人可以倾诉。

而这辈子有了沈淮序，蜜饯温水就总是等在一边，对于云清的口味，沈淮序向来是再清楚不过的，酸枣糕、桃脯、八珍梅、九制陈皮……几乎没有一日是重样的。

喝完药漱过口，沈淮序依旧把人揽在自己怀里，伸手轻轻给云清揉着胃。云清有孕之后胃口本就不好，那样一大碗药喝下去，有时难免会胃胀反酸，沈淮序发现了第一回之后便去向江大夫学了按摩的手法，日日替他按着。

“淮哥哥……”

“嗯，在呢。”沈淮序偏头在云清的额头吻了一下，温声开口道，“不舒服了吗？”

“无妨……”云清摇了摇头，靠在他怀里说道，“只是方才看着那些小衣裳，我就总想着咱们的念安该是什么模样？”

男孩女孩都好，最好像沈淮序多些，嗯……眉眼要像他，鼻子要像他，若是嘴巴也像他就更好了。其实就连云清自己也没发现，他在心底铭刻的孩子模样，几乎就是一个翻版的小沈淮序。

“咱们的念安一定很漂亮，眉眼和鼻子要像清儿，性子若是也像清儿就更好了。”

云清眉眼染上笑意，问他那喜欢男孩女孩，沈淮序的回答和云清自己的如出一辙，“都好。”

“男孩女孩自然都好，你生的我都喜欢。”

自然好，都很好……

不是也好，也不是更好，是都好，完完全全的如视平等，因为那是我们俩的孩子。

“淮哥哥，那娘她会不会……”

老人家有时顾虑更多更远些，虽然沈母待他极好，可云清还是不由自主地有些担忧。

“不会的。”沈淮序太了解自己母亲了，抱着云清温着说道，“娘很心疼我们清儿的，这是清儿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，不论孙子孙女，娘她都一定会很高兴的。”

云清听罢，有些不好意思地道，“是我想太多了，最近我……”

最近变得多愁善感，敏感多疑了许多。

因为这个小家伙的到来，云清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变了许多，明明是身边最亲近的人，他有时却也不信任他们，这样的话出口，该是很伤人的。

“不许怪自己。”沈淮序一下就发现了他的意图，边哄边说道，“我的清儿现在怀着孩子这么辛苦，就算是多想些又能如何，况且就连江大夫都说了，有孕之人有时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。”

“清儿，你已经做的很好了。”

沈淮序的安慰总是很好用的，云清也不欲再想那些事，两个人说了近来京中发生的一些事，其中就包括了陛下在朝堂上昏倒的事。

“陛下他近些日子都让太子殿下监国了，也不知是怎么个打算？”

“父皇他一向疑心重，表面上让大哥监国，背地里却也把其他戍守城池的皇兄都叫了回来，怕是京中要乱一阵子了。”

对于自己这个凉薄的父皇，云清一向都十分了解，可他那平平淡淡的语气却是让沈淮序听的心疼。

“我不管旁人如何，清儿，我只要你平安。”沈淮序抱着他，气息喷洒在颈间，只叫人觉出满腔疼惜与爱意。

云清亦能觉出，他微微侧过身子，揽着沈淮序的肩膀递过一个吻，气息交缠间呢喃道。

“会的，如今有了你，有了念安，我怎么舍得出事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