望君安-21
“朝槿，给我看看……”
倒在齐煜怀中的小人气若游丝地开口，眼神却仍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小小的襁褓，目光尽是疼惜。
齐煜蓦地抱紧了怀中的人，出口的语气近乎乞求，“听话慕儿，咱们不看了好不好？”
“煜哥哥，我……我就看一眼，就抱一下言儿……”
“他出生了，爹爹都不抱他，言儿……言儿该生气了……”
“煜哥哥，慕儿就抱一下……就一下……”
“求你了……”
齐煜心都让他说的碎了，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接过朝槿怀中的孩子，轻轻放进了他怀里。
“好，慕儿不哭，咱们抱啊。”
苏慕看着怀中的孩子，心底万千情愫纷杂，其中最甚的，是满溢而出的愧疚。
他吻了孩子的面颊，轻轻握住他的小手，声音轻柔的不成样子。
“言儿，是爹爹……”
“爹爹不好，没有保护好我们言儿，对不起……”
“爹爹对不起你……”
声音渐趋微弱，苏慕最后撑着深深看了一眼孩子，随即便力竭昏了过去，眼角的泪水氤入软枕，很快不见踪迹。
…………
苏慕昏睡了许久，朝槿说，许是心底压了太多的事，因而自己不愿醒来，齐煜守在榻边的时候，脑海里总是不可遏制地忆起这五年他同慕儿的过往，他悲哀地发觉，自己竟连半分的甜蜜都寻不出。
大婚之夜的粗暴对待，疑心诺儿非他亲生，以至慕儿和女儿骨肉分离，对旁人施予的恩宠眷顾，在她们欺负慕儿时置之不理，甚至连他有孕时，自己仍旧不闻不问，言辞刻薄……
桩桩件件，即使是为蛊虫所害，总归也都是他亲自做的，只有一想到慕儿心底的委屈与难过，齐煜只觉得自己以死谢罪亦不足息。
如今言儿不在了，两人好不容易方才重新拥有的一些温情转瞬间又荡然无存，他日日盼着慕儿醒来，可他一想起慕儿那时对他心灰意冷的目光，便又自心底升起无尽的恐惧。
慕儿，若是……若是不愿要他了，那往后余生，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两样。
日日这般等着盼着，不时胡思乱想一阵，终于在一个有暖阳的午后，齐煜等来了苏慕的醒转。
苏慕又做了那个梦，这次，他走到了那个小男孩身边，甚至将他抱进了怀里，那个孩子乖乖地依偎在他怀里，不哭不闹的，轻声喊他爹爹。
他说，爹爹，我要走了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哦。
苏慕心里顿时慌了一下，着急地问你要去哪。
那孩子笑着拿小手擦掉了苏慕的泪水，声音极低，但细听仍是带了些安抚的意味，他说，爹爹，言儿要回天上去了，和爹爹一起待了七个月，言儿很高兴了，天上很多小伙伴都羡慕有言儿这么好的爹爹，言儿要先回去了，爹爹不要难过。
言儿很爱很爱爹爹的……
梦境弥散，四周的黑暗渐趋光亮，他听到耳畔有人温柔地唤着自己，缓缓睁开眼时，入目便是他从前日夜惦念着的人。
身子被他小心翼翼地圈在怀里，手被他轻轻握在掌心，像守着件易碎的珍宝，再细心呵护不过。
“慕儿醒了。”连话语都再轻柔不过，生怕惊扰了初醒的小人。
“煜哥哥……”
“在呢，煜哥哥在。”
苏慕睁着眼似是还有些茫然，半晌，看向自己空荡荡的怀中，敛眸开口，声音很轻很轻。
“言儿呢？”
齐煜闻言，俯下身抱紧了人，附在他耳畔柔声哄着，“言儿在一个很美的地方，山清水秀，有落花、流水、日月星辰……好不好？”
“……好。”
苏慕看向齐煜，眼底不复从前的光彩，却仍是温和的紧，他抬手轻轻抚过齐煜眼下的乌青，开口说出的话让齐煜心底酸楚的一塌糊涂。
“煜哥哥，你别难过了，慕儿没有怪你的……”
“慕儿只是，还没办法原谅自己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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