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世相逢-4
“大人，咱们是直接回府还是要去哪？”
从城外军营回来的路上，末松嘴上虽然问着沈淮序，心底却其实早对自家大人的话有了答案。
果不其然，那人的应答依旧是，“去五味楼。”
五味楼是云清的母妃柏氏入宫前，由柏父给她置办的嫁妆，后来他的母妃离世，这楼也成了外祖的伤心回忆，便全权交由了云清的舅父打理。
经过数年经营，五味楼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菜馆。后来云清成婚到了宫外，舅父心疼外甥，这五味楼便也交到了他手里。
云清在府中总是无聊，况且沈淮序也从未想过要把他拘在府中，能做些他自己喜欢的事情，自然是再好不过了。
五味楼的生意兴隆，人来人往的总是热闹，沈淮序比往常时间多等了一刻钟也没等到人，便忍不住走了进去。
三楼的雅间，平日云清便在此处打理账本，轻点盈亏，只是今日，沈淮序看见的却不是他认真忙碌的身影，而是他伏在案上沉沉睡去。
湘易是云清来了沈府之后才伺候他的，此刻沈淮序也没瞧见他的身影，雅间里清风徐来，只云清一人。
“清儿。”沈淮序快步走上前，解下身上披风给云清披在身上，温声唤着他。
云清的眉宇皱了皱，却似乎并没有醒转的意思，只是换了个方向继续趴着了，看样子是困得不成。
沈淮序轻笑了下，轻轻转了身挡住末松的视线，俯下身子吻在了云清额头。
微凉的吻似乎比什么都好用，云清哼了几声，缓缓睁开了眼，第一眼看见沈淮序还不是特别清醒，所以直接就暴露了最原本的样子。
“淮哥哥……”
“在呢，困了咱们回家睡好不好，在这趴着该着凉了。”沈淮序的声音很轻，几乎是附在他耳畔说的，一点点的不耐烦都听不出，只有满腔的爱意疼惜。
云清清醒了一些，想到这还有旁人，面颊不禁浮现起一丝薄红，点了点头道，“好。”
原本沈淮序来去几乎都是骑马，但与云清成婚之后，想着让他在路上能舒坦一些，便特意去置了马车，此刻两人一道坐在车厢中，不过一刻钟的功夫，云清的头已经垂在他肩上三回了。
“最近怎么这般困倦，是不是五味楼的事太操劳了，咱们回府请大夫来瞧瞧可好？”沈淮序揽着人，让他能放松地倚在自己怀里，边给他揉着腰边说道。
云清困得迷迷糊糊，一会儿说不用麻烦，一会儿又说都听淮哥哥的，一直等马车到了沈府，沈淮序陪着他下车时才清醒了些。
“先去用晚膳吧，娘说今日给你做了喜欢的芙蓉肉。”沈淮序牵着云清的手来到前厅，沈母已经在等着他们了，两人一入座便叫下人上了菜。
也不知怎的，明明在五味楼时也觉得有些饿，可此刻看着满桌的佳肴云清却提不起什么胃口来，勉强吃了几口素菜又喝了碗汤，已经是他的极限了。
故而在那块芙蓉肉被夹到碗中时，即便云清忍了再忍，扑鼻的荤腥气还是让他经受不住呕意，捂着嘴跌跌撞撞地跑到了一旁的空地上吐了一遭。
“清儿！”沈淮序连忙跟了出来，揽住他扶着树吐的摇摇欲坠的身子，边替他拍背边焦急地望着他。
“唔呕……咳咳……”
剧烈的呕意没有征兆，却半晌才有了止息的意思，云清连脚步都有些虚浮，被沈淮序抱着漱了口，这才想起要推开他。
“淮哥哥，别……脏的……”
“说的什么傻话。”沈淮序自是毫不在意这些，打横抱着他就在一旁的软椅上坐下，沈母也忙叫下人撤了菜，握着他的手担忧道，“怎么了清儿，哪里不舒服，和娘说说。”
“淮序，快叫人去请个大夫来。”
“末从。”
“是大人，我这就吩咐人去请。”
母子两个都忧心忡忡地围在云清身边，可云清的心底却是苍凉一片，今日突如其来的呕吐让他脑中霎时清明，这些日子许许多多的不对劲此刻都被连在了一起。
连日的疲累嗜睡，没有缘由的腰疼，吃不下荤腥重口的东西，以及，那夜晚睡梦中闪亮的萤火……
云清颤抖着手捂上小腹，一时没有开口说话，沈淮序只以为他是难受没有多想，可只有云清自己知道，他的心底有多害怕，有多恐惧。
孩子，会是孩子吗……
他这样的人，真的还能有自己的孩子吗，他真的能把孩子带到这世上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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