予潇

薄暮-19

再过两天，蜜桃就刚好满了24周，顾瞬和医生商量着，决定在出院前安排沈栖把糖耐给做了，也免得之后再跑一趟。

糖耐检查要从前一天晚上八点就禁食禁水，第二天也不能吃早饭，顾瞬看着沈栖隐隐有些发着白的面色，心里只是心疼。

沈栖抽完了第一管血，医生配好糖水递给他们，说一定要在五分钟内喝完，尽量不要吐，吐了就得重新喝过，人会很遭罪。

刚喝进第一口，沈栖就明白医生为什么会说尽量不要吐。说是糖水，但甜到一个程度后水就会开始发苦，又甜又苦又腻，几乎是刚入口，一股上涌的呕意就逼得沈栖红了眼眶。

他放下纸杯抬手捂住嘴，转瞬的功夫额头就覆上了薄薄一层冷汗。

“宝贝，慢点慢点。”顾瞬轻轻替他捋着背，看着沈栖一次次逼自己咽下那甜的发苦的糖水，一次次忍着上涌的呕意在他怀里喘着气，只恨自己不能以身代之。

一杯糖水好不容易灌完，沈栖后背的衣服都被虚汗打湿了，他虚虚地靠在顾瞬怀里，也不太敢开口说话，生怕一开口便要忍不住呕吐。

一个小时后抽一管血，再过一个小时再抽一管，沈栖的血管很细，小护士扎了好几回才抽出血，顾瞬给沈栖遮着眼不让他看，跟哄孩子一样说看不见就不疼了。

检查一结束，顾瞬刚扶着人还没走两步，沈栖就捂着嘴跑去了卫生间，吐的几乎撕心裂肺，单薄的背脊辛苦地弯下，直起了没一会儿又再度弯下，循环往复，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往下滑。

顾瞬揽着他的腰，在他吐的时候替他拍着背，在他吐完后递过温水给他漱口，擦手洗脸，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。

沈栖吐完后有些虚脱，脚步都是虚浮的，顾瞬再也顾不得别的什么，直接打横就抱着人到了地下车库，小心翼翼给安置在后座上，新添的小毛毯，薄荷糖，保温杯里的柠檬水，无一不是细致体贴，顾瞬却犹嫌不足。

沈栖靠在后座里，肚子里的蜜桃因为他刚才那一通吐有些闹腾，一下下动着，沈栖实在没什么力气去安抚蜜桃，就只是隔着小毛毯轻轻婆娑着腹底，将顾瞬给他披着的外套拢了拢，护着他们的小蜜桃。

到家的时候，顾瞬往后一看，沈栖已经累到睡了过去，可即便是睡着，他的眉宇依旧紧紧皱着，也不知是不是又做了些不好的梦。

“宝贝，醒醒，我们到家啦。”

怕沈栖着凉，顾瞬不敢就这么抱着人下去，所以绕到后座想着先让人醒醒神，沈栖朦朦胧胧地睁开眼，看见他就又安了心，撑着就要起身。

“慢点宝贝，我们不着急啊。”顾瞬连忙伸手护着他的腰，蜜桃一天天长大，沈栖腰上和盆骨趾骨的负担也一天比一天重，他是个不会开口言痛的性子，顾瞬就只能更仔细地照顾着。

“顾瞬……”

“怎么了宝贝，还是哪里不舒服吗？”

“没有，我只是有点害怕，都说糖耐检查是很重要的一关，蜜桃会好的对不对？”沈栖抬头望向他，或许是因为这会儿他身上不舒服，连眸子里也叫顾瞬瞧出了几分脆弱，顾瞬伸手把人揽进怀里，一边给他把碎发拨到耳后一边道。

“蜜桃肯定会好的，我们的蜜桃这么坚强，肯定是平平安安的，下午我去医院拿报告，你就乖乖在家里等我的好消息，好不好？”

一样哄人放心的话，顾瞬说出来沈栖就莫名觉得心安，他点了点头道，“好……”

医院里住了三天，又出了一身的汗，沈栖怎么也要去洗个澡才肯上床休息，顾瞬拗不过他，只能速战速决地帮他冲了个澡，飞快地拿吹风机吹干头发，等把擦干洗净的人安安稳稳放到床上，顾瞬才终于松了口气。

连日来的疲倦在回到熟悉的家中时尽数浮现，沈栖拉着顾瞬的手贴到自己的肚子上，也不知怎的，心底一时竟有些委屈起来。

“蜜桃一直在动，你哄哄她好不好？”

“好，哄蜜桃，蜜桃不闹爸爸了啊。”顾瞬俯下身，隔着被子轻轻和里头的小家伙打商量，“爸爸要休息了，蜜桃乖乖的，和爸爸一起休息好不好，等蜜桃和爸爸醒了，爹地给你们做好吃的。”

果然哄蜜桃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吃的，一提到好吃的，蜜桃的动静顿时就小了下来，沈栖无奈地笑了下，“这孩子，一提到吃的就安分了，是不是像你？”

“像我像我，小时候是个小吃货。”从小就不重口腹之欲的顾瞬点头如捣蒜，哄了小的哄大的，他给沈栖垫好专用的孕夫枕，又给他按摩了有些浮肿的腿，把人护在怀里哄睡。

“宝贝睡吧，我在呢……”

“顾瞬，你不走……”沈栖抬手揪住一抹他的衣袖说道。

“我在，哪里都不去，一直陪着我的宝贝。”沈栖握住他的手，落下一个近乎虔诚的吻，“不会再做噩梦了啊，我把噩梦都赶走，宝贝一睁眼就能看见我。”

不会走的，顾瞬永远都不会再离开沈栖……